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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南郊04|有多少语文课可以重来?

2016-10-17 众禾 trust

trust ( trustdo ) 第 145 篇随笔

文 :众禾

图 :网络




引言


“青少年对人生有着敏锐的直觉,但不容易得到师长的信任或共鸣,难免令直觉渐渐蒙尘,不知不觉变得迟钝、犹疑、从众,遗忘自己而追逐他人的期许。”

--《走过南郊》初衷

4.0有多少语文课可以重来


迪克牛仔行至中年时,沙哑地唱了一首歌:有多少爱可以重来。

语文课,是七零年代的我们心头那“多少爱”。

就在前不久,和一位年轻人聊起语文课,听说自从管理部门把教学目标从“知识点”改为“能力素养”,将考核内容从“识记”改为“理解应用”以来,中小学特别是小学低年级的语文教学不仅多以学生参与为主,更是将部分课堂索性搬入了图书室。我心想着春雨终于落了,嘴上仍不甘示弱,说:“这恐怕是少数学校为之,不具有普遍性。”双方各执一词,不争而止。

当初的语文课,有许多最好不要再重来。

期待重来的,就此温故。

4.1俊发老师

大约七八年前,退休后的吴老师去京城大儿子家享天伦之乐,通过一次电话。但直到最近,才听说在我们毕业许多年之后,他成为了陕西省特级教师。

若以貌取人,吴老师完全不可与之前的两位高中语文老师相比,李老师雍容端庄,马老师一表人材;论衣装打扮,可以说全校也就陈校长可时而与之媲美,那是要多简朴就有多简朴。他当时有两个儿子,都白净;我们打饭或者上课时路过他的家--平房宿舍,看到面朝门外坐在床头的师娘,不怒自威。吴老师的日常就是敞开门的,但他从不论家长里短。

他很特别。

4.2红腰带


现在知道,那时肯定不是他的本命年。

课下说地道方言、课上讲标准普通话的吴老师,被我们知道扎着一条红色的布带子,纯属意外。

吴老师讲课发音浑厚、洪亮,有一天,不知怎么,腰带松散开来;当时,大多数同学正低头看课本。当他写好板书转过身来,先被坐在第一排的露发现了出了状况,露有着马额人的朴实劲儿,立即小声示意吴老师;我坐在若干排后,啥也没听见。接着,在大家的注视下,吴老师轻轻低头看了一下,一言未发,正正地原地转过身去,扎紧了腰带;再端端转过来,又一言未发停顿了几秒钟。朗声接着上课。

许多年过去了,我依然无法用言语表述这一幕留下的感觉,依稀望见教室后排的那个我,直直坐着,看着吴老师的袒露和尊贵,看着露的背影,看着教室里所有同学的沉静,看着那被突然打断的一两分钟,看着无声的接续。

分明看到:我们很敬重这位老师,而他,也不轻慢我们。

4.3班刊--枫叶报

如果没记错,吴老师负责我们和四班的课,学生将近120人。语文课在高中课表里,数量挺大;除了日常授课,改作业、看作文,他还批复我们的周记。因此,日常备课、判作业的工作量可想而知。

但他很欣赏班里众多同学的创作热情,男生里以章军、马额的安公子、现在的郑群主为首;女生更多,静一、旭、帆、薇、宁、蔓、红娟......各具风格,吴老师就支持我们办起了班刊,还为此写了份对联。当时没有电脑,一切依赖手动、油印。从书写到绘图,大家八仙过海、各显神通,虽然班刊存续的时间不长,却调动了一班少年的组织、协调潜力,也肯定和满足了我们的表达欲、创作欲。

能够支持学生自主办校报、校刊的语文老师,往往授课也不走寻常路。

4.4吴老师的语文课

以吴老师的个头,教室里的黑板着实高了些。他便踮着脚,也要把粗旷的字体安放在顶部。但这还算不得特别。

吴老师缺乏连贯性,每课的板书从形式上就不重样。有时候开篇就在黑板上撂下一副巨型对联;有时候,用各种形状画一串图;有时候,直接请几位同学先后书写,拼成板书。不管怎么变,几乎没有出现中规中矩的“课文标题-段落分析-难词生字-中心思想”这样的套路。

吴老师不够务实,不拿考试动员我们。他变着花样上课,愣是不告诉我们“这是课标重点,那是高考难点”这类要务。就连作文课,也从不提醒我们“这样开头结尾赢人,那样举例论证提分”,只是一门心思地让我们“言之有据,写出真情实感”。

吴老师不太严肃,朗读课文时过于入戏。他不像有的老师,虽然会在语气大小、音调高低上做一点匹配角色的调整,但总要保持自身性别和姿态的一致性。他一手举着课本,一手抬着深不见底的眼镜,会跟着主人公切换男声、女声。

吴老师还不够勤勉,遇到复杂的人物心理,他懒得讲解,请学生上台表演体会。《谭嗣同传》一课,同学们对主人公就义前的“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,此国之所以不昌也。有之,请自嗣同始!”很是费解,对其被抓一周前亲临法华寺夜访袁世凯未有警觉也颇多议论。他站在讲台,不急不躁,只问:“有谁愿意上来演一演这次夜访?”

好新鲜!而且毫无准备,完全即兴,如同历史的实相,扣人心弦。我举了手,一位男生演谭嗣同,另一位男生扮演袁的幕僚。我们都很紧张,仿佛变法的要务在此一举。同学们也格外聚精会神,似乎要从我们的局促和疏漏之间寻得开解的法门。

吴老师也吝啬表扬,他嘴上不随便说、笔下也不随便写称赞的话。高二,周记归他批阅之后,印象中,最受用的批语竟是期末那一次:“坚持写,收获岂止在语文。”我多么惭愧,此后断断续续,未得坚持。但那一年,我们写的有想法、有情节的周记,吴老师坚持推送到校广播站,向全校朗读。


在没有多媒体和网络的校园,在高考如走独木桥、升学率一方独大的九十年代初,在一所县城高中里,一位中年语文老师可以这样锐意创造、灵活授课,可以专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思考,鼓励学生非应试的写作,我们有福了。

即便吴老师多年以后没成为省特级教师,在我们看来,九零年代的他,是特别有创造力、特别懂学生、特别勇于实践的语文教师。也祝愿,在网络便捷的21世纪壹零年代,微笑着同二十多年前的吴俊发老师一样享受革新、聚焦学生、阔步实践的语文老师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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